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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匹因为被蒙住了眼睛,所以变得有点盲目,尽管是逆风,它们也坚持着迈动步子,朝着前方奔跑。我与我身旁的这些拥有着魁梧身材的家伙们一起,继续着我们的低吼,也继续着我们的狂奔。
因为沙尘的缘故,能见度变得很低,我渐渐看不到前方骑马的几位了,反倒只是跟随着人群一起,随流而行。这时,一个很奇怪的念头出现了——我想起了流沙沼泽,但是又因为脑海中的断片,让我无法想起这个词汇从何而来,只是隐隐地觉得它代表着某种危险。接着,我开始有了思考——如果我们的前方有着将王大疤脸说起过的将他几百个战士吞噬的“流沙沼泽”,那会不会也能够拉扯着目前近乎有点疯狂与盲目的我们深陷其中,最终全军覆没呢?
流沙沼泽……
王大疤脸……
海城……
葬密者……
我放慢了步子,因为我与我身边的其他人不一样了,我脑子里很多东西开始缓缓觉醒……
这一个个信息,也如同是打开我大脑的一片钥匙,更多的信息,在那片被封存的区域,被一一释放出来。到最后,我站住了,因为真实的我——王解放,完全苏醒了。
我任由左右的飞蛾们,从我身边掠过,他们在继续呼吼着,咆哮着,但我已经不和他们一样了。
我落到了最后,举起了手,端详自己变得巨大的手掌,好像一个被蒸得鼓起来的黄馍馍,掌纹也变成了粗犷的线条清晰可辨。我选择了再次迈开步子,朝着前方的队伍追去。但是,就在我差不多重新跟上队伍的时候,我耳边呼啸的暴风中,似乎有着某一种金属敲打的声音响起。
因为驾驭着自己这躯壳的意识已经苏醒,本就很关注细节的我,又一次放缓了步子。那金属敲打的声音似乎还在继续,伴随着敲打声的,还似乎有着若干个壮汉低吼“哈!哈!”的声音。于是,我边跑边左右看,希望能找到这一声音的来源。但沙尘太大,再加上我的眼睛里因为尘土而变得模糊。
我什么都没找到。这时,前方的的飞蛾们停下来了,当然,也不能说是停下来了,而是被动的被拦截了下来,很多个大家伙,因为没有刹住车,狼狈地摔到了前排同伴的身上。
我从他们中间穿过,走向了最前排。头顶的天幕依然灰黑,风起云涌。那四匹马在沙尘暴前,显得单薄而又渺小,像在瑟瑟发抖。马上的两男两女是谁,在再次苏醒的我看来,已经能够清楚分辨,尽管他们都戴着金属面具。
他们似乎也听到了什么,左右环顾着,并不时大声冲身旁的其他人喊着话。因为尘暴的缘故,我无法听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但那金属敲打的声音与整齐的吼叫声,却较之前更为清晰了。当然,这里所说的清晰,也依然只是夹杂在呼啸的暴风中那隐隐的音符。
终于,马背上的猎手好像发现了什么,他对着另外几个人喊了句什么,然后调转马头,冲向了我们的右边。队伍中有着几个飞蛾变得冲动,想要跟在猎手身后朝前奔跑,但迈开的步子,在穿着一袭黑衣的古小风转过身后停顿了。
至于我,自然不可能这么听话。猎手转身的刹那,我也隐隐察觉到了声音的来源,似乎就是在他冲出去的方向。于是,我故意大声怒吼着,然后跟在他的马屁股后面追了上去。
身后似乎有人在冲我大喊吧?尘暴中的我本也听不清楚,不过就算听清楚了也不会有所动。这时,猎手回头了,他看到了我,应该认不出我是谁,毕竟我与其他的飞蛾一样,穿着有点滑稽的长袍。
他没有驱赶我,甚至放缓了步子,等着我的靠近,像是接受了我这个伙伴,与他一起去探究声音的来源。
我们现在行进的方向是顺风的,所以速度上较之前快了不少。大概冲出去了几百米后,猎手拉动了缰绳,并扭过头来伸出一只手,对我做了一个停下的手势。
他的扭头,让距离他很近的我注意到了他金属面具眼睛的位置,有着类似于玻璃般的一层东西发出了微微的反光,这让他的视线不会因为风沙而受阻。但我瞪着的眼睛,却因为尘土一再的侵入变得模糊。
我低下了头,揉了揉被沙粒蒙住的眼睛。身体对疼痛的感觉,依然没有太多概念。但是泪腺却因为这刺激而快速分泌出液体。到我再次抬起头来时候,我眯着眼睛,让尘土不会再次大量地扑入其中。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猎手望向的方向有着什么……
鬼骑兵……
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一名词,但尘暴的缘故,让我并不能确定,只能粗略判断出那方向有着数目很多的黑影,正用着很快的速度前行,目标似乎是我们要去到的方向。那金属敲打的声音与整齐的呼吼声,正是他们所发出的。
我犹豫着要不要靠近点,但猎手却再次将手举起,示意我不要乱动。他跳下了马,驻足在我的身前,冷冷地盯着前方。
几分钟后,那群黑影消失在灰蒙的沙尘中,猎手扭头看了我一眼,隔着面具,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相信他也分辨不出我是谁。他再次跳上了马,招呼我跟在他身后原路折返。
古小风与朴锦衣、谢放三人与那一百多个飞蛾,还在原地等着我们。猎手并没有与他们进行什么交谈,再说风暴的咆哮声,本来也让他们没法子交流。
猎手冲他们点了点头,古小风再次一拉缰绳,领着我们继续朝着前方冲去。我知道,我们的目标,就是海城。只是,如果刚才看到的一幕是真的,那这戈壁中,就不止我们与沈头率领的葬密者这两股力量存在了。而这第三股力量,他们又是什么人呢?他们这样火急火燎地朝着前方奔跑,难道也会是去往海城关吗?
并且最关键的一点是,他们会不会就是之前我们所猜测的那群生活在戈壁某一个隐秘位置的“人棍”后裔呢?
我没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因为我所跟随着的队伍,速度正在变快。之前阻止着我们朝前奔跑的迎头暴风,现在似乎改变了风向,让我们的前进变得不再艰难。
这时,我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声音,像是疤脸在大声咳嗽,接着,我听到了他的声音。
“沈头,这场沙尘暴似乎要停了。”
与这宛如来自另一世界的声音同时充斥于我脑海中的画面,也在快速成形。这次,我没有之前第一次察觉到这一奇特画面出现时候的紧张与焦急了,反倒是集中思想,企图在其中看到更多的信息。
是的,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沈头靠在一片断墙位置,对着这边扭过头来,他看着的应该是正说话的疤脸。接着,沈头的声音也在我脑海中响起了:“我觉得这沙尘暴结束的时候,就是敌人对我们发起攻击的时刻。”
一切,在他这句话结束后消失了,而这次,也是我对于未来会要出现的事情,有了感应能力最为明显的一次。因为这一次,我不仅仅捕捉到了画面,还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对话声音还非常清晰。
至于这种奇特感应能力的来由,我再次想起了地宫中那堆铜锈中钻出的黑影,他那蓝色的眼睛,又一次让我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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