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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哭笑不得,伸手在他额上敲了一下:“嫌女子麻烦,将来娶了媳妇看你怎么办。”
五皇子:“我才不娶呢,有四哥跟寿哥儿陪着我就成。”
这样的孩子话,引得帝后一阵笑,虽是孩子话,倒可看出亲缘血脉到底不同,以往这老五性子虽是霸道,除了他四哥,可是谁也瞧不上,不想才见寿哥没几回,便亲如兄弟了,帝后对这样的境况,乐见其成。
皇后瞥见自己那糊涂弟弟一脸莫名的神情,不免好笑,老话儿怎么说的,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自己这个自小聪明的弟弟,碰上皎娘算是栽了。
梁惊鸿从坤宁宫出来还是莫名其妙,自己今儿进宫的初衷是禀明皇上,带着皎娘母子回乡省亲,然后顺便在燕州府住上些日子,以便自己跟皎娘培养感情,带着寿儿那个小的都是无奈之举,不想这进宫一趟,又加了两个拖油瓶。
尤其这俩拖油瓶还是皇子,带着皇子出行,梁惊鸿想想都头疼,尤其皇上还说让他们微服,也就是说并不曝露皇子的身份,扮成普通游历的世家公子,如此一来,便需更加谨慎,出不得半分差错。
而且,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皇上还吩咐让自己的先生跟着,这先生可不就是自己那不省心的小舅子吗,合着自己绕来绕去又回到了原点,梁惊鸿十分非常不愿意皎娘姐弟见面,虽知自己拦不住,可能拦一日是一日,谁知皇上一时兴起,竟把他们凑到了一处,梁惊鸿很怀疑,皇上是故意的,他这姐夫虽是九五之尊,却向来喜欢捉弄自己。自己得想应对之法才行。
从宫里到别院这一路,梁惊鸿倒想出了对策,既然皇上让冬郎随行,自然是跟在两位皇子身边,皇子出行即便微服,禁卫也得带,近身侍奉的更少不了,这林林总总算起来,怎么也能凑够一船人了,虽是亲外甥到底君臣有别,自己跟皎娘不便跟两位皇子同船,故此需备两艘船。
梁惊鸿一进别院便吩咐人去备船,回了内宅没瞧见自己那便宜儿子,心情好了许多,他倒不怕那小家伙闹,是不想他闹起来,搅的皎娘心情不佳,问了外头的婆子说是小世子来了一趟,后让侯府的秦妈妈接走了。
梁惊鸿心里有些怪怪的,在宫里便如此,四皇子五皇子喜欢寿哥儿或许是年纪差不多,性情相投,至于帝后许是寿哥投了眼缘,可老太君这么喜欢寿哥儿又是为什么,不仅把寿哥留在身边儿,还遣了秦妈妈来接,要知道这秦妈妈可是如今祖母跟前儿最得用的妈妈,侯府上下把她当成半个主子对待,她的话便是老太君的话,她的意思也便是老太君的意思。
遣了秦妈妈来跑腿儿,可见多看重寿哥儿,这不对头啊,就算祖母惜贫怜弱,至多就是给些银子,为何对寿哥儿如此真心实意,要说是嫡亲的曾孙儿,也还说的过去,分明并无亲缘干系。
心里疑着便进了屋,拐过隔扇见炕前皎娘正坐在窗前的大炕上绣花呢,也不知绣了多久,格外入神,连自己进来都未察觉,梁惊鸿索性就立在隔扇边儿上,瞧那窗前的人儿。
这一瞧竟不觉呆了,时已近晚,暮色从琉璃窗扇侵染而入,落在她身上,柔淡淡薄蒙蒙一层微光,染上她的俏脸发鬓,映着鬓边那朵盛放的芍药花,眉眼愈发清丽柔美,唇角微翘露出一丝笑,这笑其实很淡,若不仔细端详都瞧不出是笑,可愈是如此越是动人。
梁惊鸿的目光近乎贪婪的落在这抹动人的笑上,想着老天终是待自己不薄,虽蹉跎了五年却仍把她还给了自己,情到深处,忍不住开口唤了声:“皎娘。”
听到如此熟悉的声音,皎娘身子僵了一下,抬头看向隔扇那边,果然梁惊鸿站在那儿,皎娘抿了抿唇,待要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她发现,即便自己一再说服自己,过去的一些事还是看不开,依她想两人能相敬如宾相安无事,这么过下去也无妨,就如当年在燕州府,自己嫁给潘复一般,可显然梁惊鸿跟自己想的不同。
即便他如今未有什么行动,对自己也算守礼,可他的目光却并不让人放心,想想也是,梁惊鸿不是潘复,潘复虽非君子却也不会强人所难,梁惊鸿则不然,出身显贵,性格霸道,又有皇后娘娘撑着,自小便为所欲为惯了,不然当初在燕州府也不会做出强占民妇的荒唐事。
有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算过去了五年,皎娘也不信他会变了性子,让梁惊鸿守礼规矩简直可笑,这不就要原形毕露了。
皎娘微微蹙了蹙眉:“你,你想做什么?”她的声音有些微发颤,脸上也流出几分戒备之色,这戒备之色如兜头一盆凉水直浇下来,浇醒了梁惊鸿。
他回过神来,并未立刻走过去,而是仍倚在隔扇边上,笑道:“我能做什么,就是想跟你说,皇上允了,待准备妥当,便可启程回燕州府了。”
皎娘一听,哪里还顾得上戒备,顿时欢喜起来:“当真?”
梁惊鸿半真半假的叹了口气:“皎娘啊,便我有千万般不好之处,却何时哄骗过你。”
皎娘心道,亏得他脸皮厚,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他岂止是哄骗过自己,在燕州的时候,嘴里何曾有过一句实话,只不过若点出来,便成了打嘴架,且,皎娘非常清楚,若论无耻不要脸,自己再投八次胎恐也赶不上梁惊鸿,且自己越是计较,他越高兴,如此,岂非正中他下怀。
对付这厮,不搭理最为妥当,想到此便不理会他,低下头接着绣自己的花。
梁惊鸿本想勾着她跟自己多说几句,谁知干脆不理自己了,遂有些讪讪,不过他梁惊鸿是谁,在皎娘跟前儿何曾在乎过脸面,她不搭理自己,自己上赶着她说不就得了。
想到此,便自顾自的走到皎娘对面坐下,探着脑袋去瞧她手里的花绷子,见仍是上次绣的那个五福捧寿,这种花样儿子,大都上了年纪的人喜欢,像皎娘这样的年轻媳妇子,多喜欢绣那些时兴花样儿,瞧着像个鞋帮子,这样的花色皎娘穿实在不搭配,便道:“宫里御绣坊有时下最新的花样子,回头我让人去要些来,绣在鞋帮子上才好看。”
皎娘道:“这不是我穿的,是给韩妈妈绣的,也不着急,过年的时候才穿。”
梁惊鸿颇感意外,韩妈妈一向最疼皎娘,生怕她累着,在燕州的时候便常劝她少做针线,以免劳心费神,又怎会让皎娘帮自己做鞋?
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过年的时候,可不正赶上祖母过寿吗,南楚自来便有新媳妇头一年过门给婆婆做寿鞋的习俗,虽侯府这样的高门大户亦不能免俗,而如今侯府,自己母亲早逝,只一个祖母在,这新媳妇的寿鞋自然便该呈给祖母。
韩妈妈是怕到时皎娘失了礼数,这才谎称自己要穿,劳烦皎娘给她做鞋,也是用心良苦了。
梁惊鸿心知这桩事自己万万不能拦,却又怕她做起针线来没个完,便道:“既是年上才穿,日子早呢,也不用如此赶着,这会儿日头落了,绣花伤眼睛,明儿再绣也不晚。”说着并不等皎娘答话,便冲窗外喊了声摆饭。
刚梁惊鸿一进来,韩妈妈便带着屋里伺候的人出去了,因她知道,只六爷跟皎娘在屋里的时候,最不喜跟前儿有人。
虽出去了却并未走远而是立在廊下,听六爷吩咐摆饭,这才吩咐下去,唤了婆子打水进去伺候着皎娘净了手,刚要让婆子把水盆端下去重打新水进来,不想六爷摆摆手:“何必还重新打水这样麻烦。”说话儿间就着皎娘用剩下的水,洗了手脸,擦干了水渍,抬头却见皎娘满面通红,不免好笑,开口道:“皎娘,你脸怎么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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