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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叶崇和懒洋洋地说，狡黠地向自己的大姐眨了眨眼。

叶崇静装作没看到，向关惠茵道了别，带着两人上了自己的车。

今晚月明星稀，满天都是亮晶晶的星星。在喜茶门口停下来的时候，关韵忍不住仰头望了望，喃喃道：“真漂亮鸭。”

黄怡伶是喜茶常客，操作两下，很快把自己想要的加入了购物车，随后把手机递给关韵看。

点单页面的名字密密麻麻，关韵看得目不暇接，她又不想让黄怡伶多等，忍不住就有些着急，抿紧嘴唇，不自觉地蹙紧了眉头。

她在紧张。叶崇静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她默不作声，轻轻地拿手掌按了一下关韵的后背，隔着一层灯芯绒的衬衫，温热的温度攀到了她的掌心上。

叶崇静随即放下了手，从关韵手中接过手机，一条条地问她，喝热饮还是冷饮，想喝果茶，茗茶，还是乳茶，妈妈喜欢什么……

关韵一一作答，叶崇静比她还要稍微高一点，她得略微抬起视线，才能看清这位叶总平和，端正的侧脸。方才那些纷繁的名字被拆解成了一个个选择题，她的心怦地跳了一下，随即感到一种难得的心神安定，和妈妈在身边的时候，一样，又不一样。

叶崇静轻松地解决了刚才这个让她紧张不已的问题，给她点了一杯热烤黑糖波波牛乳，给关惠茵点了一杯应季的喜柿多多。

黄怡伶接回自己的手机，感觉心里头有一些小小的了然，原来是因为这样，才捧的……吗？

她识趣地收回目光，等待着叫号。

叶崇静先送离得比较近的黄怡伶回家，她在后座上拉着关韵聊天，因为都是一些简单基础的问题，只觉得关韵说话慢吞吞的，一字一句很认真，还有点可爱，其余的还真没发现什么端倪。

等到黄怡伶下车，关韵望着前面，中控屏幕发出明亮的荧光。叶崇静静默地抬起左手，将一缕散落的鬓发别到耳后，

关韵清晰地看到她腕上的手表，皮带是棕色，表盘十分繁复，却是一种很温柔的奶油色。柔和的奶油色一晃而逝，“姐姐，”关韵说，“谢谢你。”

气味漩涡

“谢什么。”叶崇静说，一路上很安静，她不介意随口聊聊天，“不经常喝奶茶吗？”

她话出口，心想真是问了句废话，关韵是做模特的，第一要务是保持身材，就连刚才的热烤黑糖波波牛乳，都是不另外加糖的。

“不经常喝。”关韵说，她吸了一口牛乳茶，即使没有另外加糖，也是甜滋滋的，她为了身材，再加上不想浪费钱，其实不经常去外面吃，更不怎么喝奶茶，今天吃了这样的大餐，还喝到了奶茶，心里特别开心，“基本上……一个月喝一次，喝蜜雪冰城的布丁奶茶，很好喝的！”

“这杯好喝吗？”叶崇静问她，她一边嚼黑糖珍珠，一边真心实意地回答道，“当然了鸭！”

送关韵到小区门口，叶崇静本想把车子开进去，可是被关韵拒绝了。她拎着两杯奶茶，兴高采烈地下了车，等待着叶崇静按下车窗，和她道别。

“这几天先不要接其他的模特活动了。”叶崇静叮嘱她，“一切等签了合同，有了经纪人后再安排。”

关韵乖乖地点了点头，向她晃了晃手里的奶茶，说道：“姐姐，明天见！”

她脚步轻快，背影很快融入了小区重重的夜色里，叶崇静重新启动车子，心里头忽然想到，明天见……关韵说错了，应该说再见，挑衣服可不是定在明天。

车子平稳地启动，这三个字像一个小钩子一样，微不可察地在叶崇静心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奶酪今天有人陪它玩了这么久，心满意足，叶崇静开门回家，它头一回没有热烈迎接，而是懒洋洋地趴在自己的毛茸茸鸭子窝里，并不给自己的主人任何一个眼神。

叶崇静忍不住微笑，揉了揉它的小脑袋，现在不到十一点，她一直是习惯十一点半到十二点之间睡的，太早了也睡不着。这会儿还有些空余时间，虽然她难得地不想打开电脑工作，可还是鬼使神差地走进了书房。

她的书房是做了一个通顶的书柜，里面密密麻麻摆满了书，按照作者的国籍年代和类型详尽地进行了分门别类。和关韵的书柜不同，这里面大部分的书名让人提不起阅读的欲望。

叶崇静用指腹轻轻拂过这些精心维护的书脊，落到一道温柔的橙粉色上，是卡尔维诺的《马可瓦尔多》。是一位蓝领工人，在钢筋水泥的城市森林里发现自然乐趣的故事。

轻快，诗意，意蕴深厚，很适合读给关韵听。叶崇静的心内不受控制地冒出这个念头，那本《朗读者》放在一个离这本书很遥远的地方，因为这两本书作者的国籍、年代都不尽相同。

《朗读者》里的词句盘旋在她内心，汉娜·施密茨闻起来那么清新，是才洗过了澡，是新洗过的衣服，是方才沁出的汗，是刚刚被爱过的余味。她经常反复回想这些话，深夜的时候，裴荔的气味总会如此这般地涌进心中。

十年时间，这个人在她心里早已经面目模糊，没有恨，也没有爱，可气味依然像漩涡一样不由分说地纠缠着她，是荔枝的香味。

她阖上眼，回忆着今天生活中切实嗅到的一切，关韵身上新鲜干净的洗衣液气味强烈地涌进她的鼻腔，冲散了这股幻觉中的荔枝香气。

叶崇静睁开眼，书房灯光明亮，她抬起手腕，手表指针已经指向十一点二十，她该去洗澡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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